归宿篇——第十四章 回家

赵羽轻轻地拉过他们的手放在一起：“一日为兄弟，终身是兄弟。可要记得朋友之情，兄弟之义，莫相弃。替我向五哥、六哥说声对不起了，百年后我们再相聚，一起饮酒闯天涯！”

三人看着赵羽，使劲点头。赵羽看不到他们，却明白，他们会同意自己的建议。百年之后，如果真的再来一次，我要让你们在一起，永远不要对立，不要互相伤害。

鲜血迅速染红了赵羽的盔甲，赵云手忙脚乱地想止住流逝的血液，却是徒劳无力。赵羽靠在他身上，笑着慢慢闭上双眼，脑中闪过自己的一生：与赵云的兄弟情；与六位结义兄长的生死情义；与三个霸主的纠葛；还有那些三国名人，孙策、周瑜，庞统等等。作为一个现代人，本意是做一个看客，却最终身不由主搅进了这个乱世，早知如此，从一开始，就该是另一种活法。

张辽、徐庶都赶到了，赵羽从他们紧紧握住自己的手中感受着那种生死情义，而赵云呆呆凝视自己的目光也那么清楚，还有远在襄阳的太史慈、甘宁，对不起，我带累了你们，现在我走了，但愿你们不要生气懊悔。是呀，我要走了，如果真有鬼魂存在，我就能见到典韦和郭嘉了，呵呵，死亡并不可怕，只是，我不甘心呀，真的不甘心呀。

血还在涌，张辽双手使劲按着伤口，恐慌地看着徐庶，哀求的目光想让徐庶赶紧为伤口上药止血，他多想挽留住脆弱的生命。可徐庶只是低头，蹲在了赵羽面前，轻轻拉过他的手，慢慢拍着，默默流泪。血，越流越多，白衣变红，刺目惊心。虽然早就明白赵羽的心意，却在清楚什么也无法挽回的时刻，张辽的泪水汹涌而出，再也不受控制。

赵羽听着他们压抑的哭泣声，却是叹口气，反手握着赵云的手问他：“兄长，弟一直想问你一件事，如果当初我听了三哥的话，选择了自立为主逐鹿天下，你会助我吗？”

赵云一颤：“我也不知。王上对我有知遇之恩……”

赵羽低低地吟唱：“汝持吾手，教吾驰骋天宇；汝持吾手，教吾笑傲于疆；汝持吾发，为吾整理行装；汝持吾马，送吾周游四方。吾今要归去，汝可为吾唱？”

赵云的目光随着歌声渐渐迷离，歌声将他带回易州，带回28年前。一个逃荒的孩子骄傲地宣称自己武艺高强，那个孩子还不会骑马却要去参军入伍当将军，那个能玩一手好剑法的孩子长大了，就站在他的面前，眼睛的光彩依然，脸上却没有了少年的纯真。

听不到赵云的声音，听不到赵云的动作，赵羽猛起手一枪刺了过去：“兄长，枪出手一定是直线，速度要快，我做的对吗？”

赵云脑子里回想着以前，突然听到赵羽的问话，转眼藤枪已经到了身前。枪速并不快，却带着劲风，赵云出自本能地架开，望着赵羽的眼睛随手递了一枪过来，就像当年他传授赵羽枪法，两人对练一样：“对，你的速度还……”

没等话说完，赵云感觉枪上一紧，再听到枪支断裂的噼啪声，他的心一紧，神智也恢复过来。等他定神向前一看，才注意到他的银枪已经刺入了赵羽的胸膛，而赵羽的滕枪却被断为了三截。赵云大叫一声，撒手松枪，下马抢了过去。

赵羽握紧他的手：“当初没有选择争霸的路，没有和哥哥对立，我还是很欣慰。对此，赵羽此生无悔。”松开赵云的手，赵羽面向张辽和徐庶道歉：“对不起，我就骗了你们这一次。”

三人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哭声了。

赵羽叹口气，知道自己还是深深伤害了兄长们，可，这是他能为兄长们做的唯一一件事。努力抬手入怀，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书信：“这是羽写给孔明的，兄为我转交；四哥，这个给你，替我转给曹公，你对他说，羽对不起了，如有来生，定当相报。”

听着三个压抑的哭泣声，赵羽对他们笑：“这次真的要走了，要回梅花山庄了，要回家了，我们自己的家。可以陪大哥喝酒，可以为三哥吹笛了，我真的很高兴，真的。你们不应该为我伤心，应该为我高兴！”

赵云和张辽已经悲痛的说不出话来了。徐庶含泪笑道：“羽弟，不要担心，四哥一定会送你回家的，回梅花山庄。四哥一路上会陪着你，你不会寂寞的。”

赵羽扔下了手中断裂的藤枪，起手握住胸口的银枪，感觉鲜血慢慢流出来，想着血沁红了的一袭白衣的样子，嘴角微微上翘，竟笑了起来，终于解脱了。

战场上的人们看着这一幕全部惊呆了，诸葛亮和曹操都在保持沉默，张辽则大喊一声，向战场中扑去，紧随其后的是徐庶，等赵云将赵羽从马上抱下来，张辽和徐庶也赶到了。

靠在赵云身上，起手去摸赵云的脸，赵羽真想再看看赵云，这个为他操心了一生，也被他带累了一生的英豪：“不知道兄长的头发又白了多少？弟真想再看看你的摸样，可惜……”如让我再来一次，我一定让你获得应有的声誉和地位！

赵云扶住赵羽的身躯，听了他的话，不由地看向那双眼睛，里面少了渴盼，少了欢喜的笑，少了灵动，他的泪缓缓而下：“你的眼睛真的……怎么会……为什么，为什么会这样？”

赵羽微笑着：“眼睛废啦，看不见兄长的模样了。为什么，咳，咳，咳……兄长们都知道，我说过，就是死，也要死在你们的手下，这样我才愿意呀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