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朕和她 第7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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孤独得太久了,张铎此时,很想找个人,陪他一起,在一方居室内,什么话都不说,什么事都不要想,安安静静地一起,养一养彼此满身的伤。

***

过后的五日。

张铎背后的伤口开始结痂,有的时候痒得厉害。

可是对他而言,痛却比痒好忍受,于是他反而很倚赖上药时,那药粉渗入皮肤的痛感。

身如飞蓬烟絮的下等人,诸如席银,太容易醉在这一派触手可及,却实属虚妄的盛景之中。

可再好的华城,几经战火,被遗弃,被荒废,然后又被别有用心地扶起,折腾下来,多多少少,都会落下伤病的根子。只是因为它在当下人物的手中重获新生,尚显年轻,才没有被身在城中的人,轻易看出破绽。

然而,人和城的宿命有的时候是相关联的。

因此总有一个人知道,如何用华衣遮蔽身上的疮痍,

也总有一个人感受得到,春来冰化,履薄冰,涉川去对岸之时,那双腿颤栗的恐惧。

席银身上的伤却好的很慢,也不敢求他赐药,一个人傻傻的忍着,腿上的伤口还能趁着他看不见的时候悄悄去舔舐,腰上的那一道却起了炎症,一日比一日肿得厉害。好在皇帝遇刺,宫城人心惶惶,内城里也不得安宁,中领军内禁军挂着镣铐铁索日夜在城中搜索,鱼鳞编甲反射着天光火光,无数从永乐里各处高门大宅前掠过,连高官车架,都避之不及。

因为连着几日不得人犯,传闻又要推兵去外郭搜查。

一时之间,满城风雨。

在这种情形之下,张铎身为中书监,白日几乎都不在府中。席银才得以去箱屉里偷药,坐在光照不进的角落里,偷偷地疗伤。

这个人,这几十年,都有些孤独。

直到他在铜驼街上,遇见了那只孤零零的半鬼。贪生怕死却又干了胆大包天的事。他想要逼出她的真实面目,想要看穿她从属于城中哪个势力,此行意欲何为。然而,当他以为,蹂/躏和羞/辱可以轻而易举地摘掉她的面具,露出其凶悍的本质时,令他不解的是,除了切切实实的“恐惧”,他什么也没有逼出来。

席银好像就是那样卑贱无知的一个人,不识毒,捏不稳刀,不识字,贪图零星半点的钱财,不知道自己被谁利用了,也不知道自己搅起了多么深的漩涡。一切只是为了救她一个“兄长”的性命。

她甚至不知道张铎是谁。不知道他的过去,也不知道他的当下。

可是,这样也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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